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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阁,阁藏鸽

*lo主徒手拔flag系列
*另取名字是为了闪避flag系列
*都已经番外集了就不要觉得到处都是flag了好不好~(●′ω`●)

所谓"无常"

萧景琰不是一个会表露温柔的人,通常情况下他只是一个看起来阴郁而有些桀骜的上位者,萧庭生还在掖幽庭的时候时时因为偶尔被他留神照顾着受到刁难,管事太监肢体不全,对他们这些生于宫廷却与常人无异的罪奴最是嫉妒怨恨,噼里啪啦拿皮鞭打下来的时候总是骂着萧庭生,说他以为有靖王庇护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偷奸耍滑不肯好好做事,身为罪奴一辈子都是罪人,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于是他每次挨的打比寻常同伴还要多得多。
萧庭生偶尔也会觉得靖王殿下既然连宫中最低微的太监都震慑不住,又何必对自己表露善意,他在宫中的时间短,在外的时间长,因为这短暂的安然吃更多的苦头,有时候他会觉得不太值得。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事他明白,有些不明白,总之当他习惯了这位王爷对他的严格要求之后,他也开始渐渐淡忘当年遭受过的那些羞辱有多么令人难堪,萧景琰府上少有杂役,主事的多是军官,这些人行事作风如同萧景琰一般的雷厉风行,萧庭生出宫的时候正是定性的年纪,耳濡目染,性情也逐渐向这些铁血汉子靠拢。
他很少体会到什么叫做温情,几乎所有人给他的善意都是硬邦邦的,偶尔有过一两个人态度柔软,却也是相当少有的。
再到后来他已经习惯了,梅长苏把他送到靖王府上,萧景琰再把他交给那群军人照顾,他自己也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情,寻常孩子所拥有的那些温柔体贴,于他来说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出宫一段时间,大概是九安山事变以后,他生了一场大病,到后来他已经忘记了病因是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病了多久,总之在他昏昏沉沉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萧景琰带着一身檀香味儿进了他的房间,摸着他的头跟他说了很多话,他已经病得听不清了,却觉得有些安慰,好歹他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就死在了掖幽庭。
他没想过自己还会再醒来,也没想过醒来的时候是在萧景琰的怀里。
那一年的靖王才刚成为太子,身材高大远比他退位的时候结实健壮,萧庭生一年的工夫长了不少,依靠在他的怀里却还是个稚子模样。
萧景琰怀里抱着他,时不时用手在他额头上探着温度,跟旁边不知道一个什么人在说话:"是不是醒了就好了?"
那个人声音漂亮却轻佻,一点也没有面对太子的恭谨:"小孩子么,恢复快,只是恢复的时候最容易传染,你这么抱着他,当心自己也病倒了。"
萧景琰笑,他穿着常服,薄薄的衣料隔不住胸膛的震动,那笑声和说话声一起直接传到萧庭生的耳朵里:"不打紧,你不是还在么。"
萧庭生迷迷糊糊地知道了那个陌生人应该是个大夫,大夫哼了一哼,从他怀里捉起萧庭生的手:"结痂了也就快好了,仔细看着他别让他挠,好好的孩子破相了就不好看了。"
"男孩子家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凡人相处第一印象往往就取决于长相,长得好看是个优势你知道么?美人儿干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萧景琰也哼了一声:"滑族倒是多美人,朝秦暮楚行事恶毒,依我看,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女儿呢。"
那大夫笑道:"若是可以人家也想做寻常人家的女儿呢,太子殿下,你父皇干的事儿对人家来说可一点也不地道啊。"
萧庭生本来以为萧景琰会反驳,然而他沉默了片刻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大夫便又道:"太子殿下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可一点也不好看了。"
"瞎说什么。"萧景琰话里带笑,"只看重皮相的人往往轻浮,你是么?"
那大夫听罢便哈哈大笑,仿佛萧景琰刚刚讲了个天大的笑话,萧庭生耳朵发震,听到笑声里萧景琰抬起了手,许是去拉那大夫:"有这么好笑么?别吵到孩子。"
"哎呀我的太子殿下,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有人觉得我不该是轻浮之人的,破天荒头一遭,你说我能不笑么?"
萧景琰也不答,又将手心放在萧庭生额头上,他掌心都是握剑留下的硬茧,一点也不柔软,却是微微发烫着,令人觉得生硬而熨贴:"这下总算不烧了,再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吧?"
萧庭生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说这番话,以为他要松手把他放回床上了,不由自主便握紧了拳头,正好攥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那大夫见状笑道:"这小崽子一定是醒了,撒娇呢。"
萧庭生有些惶恐,靖王对他总是要求严格,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他很少做,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然而萧景琰却叹了口气,将他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在他这个年纪,比他缠人多了。这孩子太苦,总是小心翼翼的。"
"那你平时对他柔和一点,让他知道知道,也好过你抱了他这几天他都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没感觉。"
萧景琰半晌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那大夫也叹气:"你呀,比石头倔。"
萧庭生那时毕竟还没有痊愈,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他那晚做了个梦,梦见他还是小时候,比现在小得多,坐在一个人的怀里,挺直了身子头顶才能碰到那人的下巴,面前是一张小小的案几,铺着洁白的宣纸,那人弯下腰握着他的手,用手上的笔蘸了墨水,缓缓在纸上移动着,写出了两个大字。
那人在他耳边温声说着:"庭生,这是你的名字。"
他抬起头去看那人的脸,年轻削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大而黑亮,却没什么笑意。
那是还年少着的靖王殿下,一笔一画抱着他教了那么多字,给他读过那么多书,而他竟然觉得,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温柔。
萧庭生梦中也学着他的殿下叹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还是没有忘记。
那个给他看病的大夫仿佛一夕之间就消失了,只待他退了烧就功成名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多年以后,新帝登基,次年大婚,消息早就传到了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正费尽口舌地劝说坐在对面的先皇陛下喝一口新来的云雾茶,对方只是垂着眼说要么喝酒要么喝水,把你那些茶叶拿开我才不要,听到这个消息一怔又一笑:"庭生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啊,也好,成家立业,总算完成了一桩大事。"
蔺晨偷偷将自己杯里的茶水倒进他的水杯,迅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哎呀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出痘烧得迷迷糊糊的,还问过我他是不是要死了,抱着你死活不撒手。"
下人偷偷地笑,萧景琰皱眉把茶水倒回他杯里:"他哪问过了。"
热茶这么一折腾立时凉透了,蔺晨抱怨了一句"暴殄天物",还是端起来一口喝掉:"就是问过了,那天我好像正好穿了件白衣服,他睁开眼睛就问我是不是白无常要勾他的魂,我逗他说是啊你命数到了跟我走吧,他一下子就哭了。"
十几年以后萧景琰才知道当年萧庭生难得赖着他不放手的真相,手里的水杯颤颤巍巍的,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往蔺晨脸上泼过去的冲动:"一个孩子你吓唬他干什么。"
蔺晨犹自得意洋洋:"当年他就是小二十岁的你,我没见过你哭啊,就想看看他哭了以后是什么样的,大概猜猜你哭又是什么模样咯。"
萧景琰的自制力终于还是差了些,蔺晨却早有准备,他手一抬起来就往旁边一闪,侧卧在案前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眉眼:"当时我也没想到,后来有这么多机会看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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