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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阁,阁藏鸽

所谓"路不拾遗"(上)

每年端阳节,梅长苏都要想法子找借口把蔺晨和萧景琰从五湖四海拎到廊州陪他消暑。
对于这种行为,只有萧景琰会觉得这是小殊想念他们所以欣然赴约,蔺晨则只会认为是梅长苏又被夫人和下属圈在家里不让到处走而觉得无聊了找他们来玩。
其实梅长苏,本质上跟飞流没什么区别。
萧景琰这几年调养过来,虽然还是怕劳累,但是已经不像当年出宫之前那样三五不时便是一场重病,之前蔺晨说他到这个时候的身体年龄应该有个七老八十了,现在他也可以打趣说原来我是老当益壮。
 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喝酒,蔺晨告诉他荥阳有个桃花峪,天然的满山桃花开起来特别漂亮,然而真正能去成的时候却是离开皇宫的三年之后。这几年萧景琰口味越发偏向清甜,蔺晨原本还想等桃子成熟以后再走,然而这一年梅长苏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三月花开,他四月初就派人跑到两人临时的居处送信,说江左盟地界水匪横行,他一时忙不过来,萧景琰从前在青州剿灭过匪徒,于是拜托他来帮忙。
蔺晨念完就把信笺扔到了一边:"剿水匪?亏他想得出来,以前廊州就没有过水匪么?从来也没见过他忙不过来的时候,这是又到端午了是吧?"
萧景琰拿起信又看了一遍:"小殊也是一片好心。你之前不是说廊州消暑最好么?怎么现在又不爱去了?"
蔺晨原本坐在他身边,听他这么说了就跟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往下一滑,枕着他的腿拿过信纸当扇子:"你不是想吃桃子么?"
萧景琰笑道:"桃子哪里吃不得?我又不是飞流,非要赖在这里等不可。"
蔺晨半仰着头看他,故意叹口气说:"真没办法,想偷个懒都不行。"
"你都懒了多久了,"萧景琰笑着推他,"赶紧起来,七天前你就说要把酒坛子埋到桃花树下,到现在可一铲子都没动过。"
他没用多大劲,蔺晨意思意思随着他的手晃了两下身子,翻身使劲把他压在身下抱稳了闭着眼睛说道:"是时候午睡了,睡醒了再说。"
萧景琰给他压得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挣扎半天起不来,最后只好抬手把他滑落在自己脸上的长发撩开,又一次妥协道:"那你睡醒了可别再忘了。"
蔺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把脸埋在他肩上,一会儿就鼾声大起,却明显是故意的。

梅长苏所谓求助大半是要找他们两个去廊州陪他的借口,三五次后蔺晨也看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每轻车老马能拖一天是一天地一边沿路看风景一边赶过去,中间萧景琰兴致来了想骑马,他还要专门停下来一天说给他好好休息。自冬至后日头便越来越长,他这样凡事慢吞吞的,让这每一天都仿佛多出来十几个时辰。萧景禹花了十几年将弟弟养成一个严谨慎独的谦谦君子,蔺晨两三年便把他骄纵得不到日上三竿起不来床。
萧景琰每到一个新的地方,被蔺晨拉起来一起看日出的时候都觉得痛苦万分,由衷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不住兄长多年谆谆教诲,然后第二天继续睡到午时前后。
荥阳到廊州,快马三天可到,驾车不太着急,十天也就差不多了,蔺晨慢吞吞的,走一天恨不能歇两天,磨蹭磨蹭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廊州地界,他选的马都是有点年纪的,脚程不快,胜在稳妥,天下间没有一个车夫肯花费这么长时间在这么短的路程上,他也乐得自己驾车爱停在哪儿就停在哪儿,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时不时跟车里的萧景琰搭几句话,有时走到荒郊野外,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也是很好的。
陆路走罢便是水路,离梅长苏府上还有一江之隔便有人接应了,蔺晨在码头租了船只,特意嘱咐过要慢点摇船,船家只当他怕晕船,笑笑便也应了。
五月气候开始炎热,江面上水汽氤氲,比岸上凉爽得多,江风里带着水腥气,闻着通体舒畅,萧景琰本想到船头看看风景,却被蔺晨用"湿气太重受风不好"为由塞在船舱里,不觉扫兴。
他素来有些任性,参与夺嫡起便渐渐压抑了下去,这两年里蔺晨有意纵容,他比少年时还要变本加厉起来,此时觉得不顺意了,蔺晨再怎么逗他说话他也一言不发。
他生气也只是闷着不理人,蔺晨向来不着急,只拿些有的没的闲话撩他,不知道哪句说得对了,或者哪句说得错了,他一搭话,那气就消得快了。
蔺晨自言自语了半晌,萧景琰照旧垂着眼看酒壶,江上船夫向来不会进客人船舱,他自然也不会尴尬,蔺晨博闻强识,天南海北见闻广博,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从来不重样,萧景琰便是气头上也往往听得入神,此时他平平淡淡地讲着南楚有个女子聪明过人,小小年纪生的样子又好,独自出门的时候被拐子盯上了,要卖到窑子里去做暗娼,然而这姑娘三言两语便听出了破绽,装作上当跟那拐子去了,略使小技反而将那拐子卖了,自己拍拍袖子就回了家。他只说了个大概,萧景琰好奇心起,想知道那女子是用了什么法子,然而蔺晨却闭口不提,反而拿起酒杯笑道:"说得口都干了,你还不肯理我吗?"
他话音刚落,船舱外船夫便惊叫了一声:"水匪!"
萧景琰与他对视一眼:"原来还真有其事?"
蔺晨挑眉:"这都几个月了还没解决,看来他这回是真的脱不开身了。"
小船还在前进,两人坐在船舱之中,鼻端开始闻到一阵血腥味儿,由淡渐浓,最后连萧景琰都忍不住掩住了鼻子道:"咱们这是来晚了吧?"
蔺晨提剑起身出舱门,站在船头往前一看,只见那是一艘不大不小的货船,船上血腥气味冲鼻而来,死了不少人,尸体有的浮在水面上,有的趴在船舷上,实在有些凄惨。
船夫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着"阿弥陀佛",脸色吓得惨白,蔺晨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见到萧景琰推开舱门走了出来,见这情状也皱眉道:"官府怎么也不管管。"
蔺晨笑道:"比你当年如何?"
"水匪凶悍,"萧景琰遥望那货船,血气冲到口鼻之中有些难受,咳了几声,呼吸之间好像也被血气糊住了一样,"而且如果不能斩草除根,过一两年就会卷土重来,极难对付。"
他说着话,眉头一直皱着解不开,蔺晨走过去把他推回船舱,一边说着:"你还是进去吧,我听着你咳嗽就分心。"
萧景琰一把抓住舱门,回过头嘱咐他:"小心着点,上面说不定还有活口。"
蔺晨草草点头:"行了行了,多喝点水我等会儿就回来,几个毛贼还为难不了我。"
萧景琰这才放手,蔺晨叫船夫把船划到那货船附近,纵身一点水面,便跳到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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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好多天最后还是要打一个(上)
走江湖谈恋爱嘛,都这样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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